我在離校門口約五十公尺處放蕭禕下車,時間是七點三十三分,導護隊才剛要進校門,這時進學校還不至於挨老師罵。男孩將安全帽脫下來拿給我,對我說聲再見。我突然想起他並沒有我的聯絡方式,連忙叫住男孩,向他拿了一隻筆與一張紙,抄下了我的電話號碼遞給他,並說:「不管有沒有人來接你,下課都要打電話給我喔。」蕭禕將紙條收入口袋,對我點了點頭,轉身快步走向校門,我則抱著安全帽,望著男孩的背影離我越來越遠。男孩在轉進校門口時,驀然回首對我燦然一笑,對我揮了揮手,嘴裡說的好像是「哥哥再見」,我也揮手向他致意。男孩離去了,而這時的我,突然有種從夢境回到現實的感覺,直看著男孩背影消失處發愣。當春天的風吹動校門前老樹的枝椏,一片粉紅色的花瓣隨風而落,掉在機車儀表板上,這才讓我從呆滯中醒來。我無意識的搖了搖頭,露出帶有無奈、空虛的傻笑,便發動車子,到轉角處買了早餐,在悵然若失中回到家裡。打開房門,一陣涼風從屋內吹出,室內黑暗寂寥,昨夜的情緒已然散失,我拉上窗帘,讓陽光透進房中,一個人孤單地坐在桌前吃起早餐。
吃完早餐,我爬上床去睡個回籠覺,這次倒是不像前幾天這般翻來覆去、胡思亂想,沒一會兒就入眠了。我一直睡到午後才醒,起床後刷個牙、洗個臉、發個呆,就出門到久違的課堂裡「探望」許久不見老師、同學。四點下課後,回家再發呆一會,看看時間也到男孩下課時間了,雖然他並未打電話給我,我想說碰碰運氣,下課總會經過校門口,只要在那裡守株待兔就會遇到他。
我興沖沖地到了F國中門口,但直到五點四十分,學校的學生都走光了,卻不見蕭禕的人影,而我的手機也並未響起。我恐懼的事終於發生了,我在心裡問自己:「他怎麼了?」而無數答案則從我心中閃過,或許蕭禕從側門回家了,或是被姑姑給接走了,還是他提早下課,我沒遇見他。我呆坐在機車上,心亂如麻。這時,學校警衛卻走到我面前,滿臉狐疑地看著我。那警衛年紀約莫四十好幾,矮矮胖胖的,對我說:「少年耶,有什麼事嗎?同學都下課了喔。」我沒注意到警衛會突然對我說話,被嚇了一跳,回過神來連忙說:「沒事沒事,我來接我表弟的,但他可能先跟同學走回家了。」警衛說道:「安呢喔,你表弟沒手機嗎?叫什麼名字,我幫你問看看?」我深怕再講下去會露出馬腳,急急忙忙地說:「他沒手機,我先回家看看好了,如果他沒回來再過來請你幫忙。」警衛嗯了一聲,也沒多說什麼,顯然是相信了我的謊言。我心想,此地不宜久久留,便騎著車先回家再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