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,滿腦子全是他的影子與對晚上的期待。一些比較晚回來的室友都睡到鼾聲震天了,我依舊難以成眠。等到我精神難以支撐,完全臣服在周公面前時,天空又是已然泛了魚肚白。

從睡夢中醒來已是正午時分,吵醒我的則是P醬的瘋狂搖晃。他爬到我的床邊,拼命搖動我倦怠的身體,逼著睡眼惺忪的我履行跟他合好的承諾──請他吃一頓飯。
我精神恍惚的看著從底下探出頭來的P醬,說:
「幹嘛一定要現在,過幾天再去吃啊,再讓我睡一下啦!」
「不可以,都幾點了你還睡。」
我無視於P醬的話語,倒頭就睡。
「不現在找你去,你過幾天一定會耍賴。」
P醬爬上了我的床沿,把溫暖的被子從我身上硬是掀開。
「厚唷,冷死了啦!」
我用力想把被子拉回來,但P醬也是扯著被子不放。
「我不管!你要睡回來再睡,一定要跟我去吃午餐!」P醬嘟著嘴說。

被P醬這麼一鬧,愛睏蟲跑了大半,我揉揉雙眼,沒好氣的說:
「好啦!去就去。媽的,認識呂志權你這個煩人精真是我不幸。」
P醬滿臉笑意的把臉湊到我面前,像哄小孩一樣摸了摸我的頭,說:
「乖,阿興葛格,你最好了...」
P醬語音未落,臉色一變,整個人退到床邊,大聲嚷道:
「幹,薛宗興嘴巴好臭,你是昨晚沒刷牙嗎?」
話還沒說完,P醬就一溜煙的跑出寢室外。

正對著電腦在玩魔獸的小英聽到我跟P醬的對話,突然出聲道:
「薛宗興你好噁心,睡覺都不刷牙的。」
「哪有...」我被小英講的啞口無言,剎時覺得耳背熱熱辣辣的,我想我的臉大概又紅了吧。

P醬真是超可惡的,昨晚被我一嗆,不到半天時間就來報仇,要不是晚上還有讓人無限期待的好事,我一定跟他沒完沒了。

※※※※※

吃完午餐後,我本來打算要去睡上個回籠覺,但跟之前一樣,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就是無法入眠,我只好下床去拿起英文課本來看。但人就是如此,若心有旁騖之時,就沒有一件事能做的成。課本上的英文字就像陷入流沙一樣,完全無法映入我的記憶中,因為,我的思緒早已塞滿了其他比明天考試更重要的事物。

既然什麼事都做不了,那就準備晚上的東西吧。從洗澡開始,到去角質、修眉毛、擠痘痘、刮鬍子、擦乳液、抓頭髮,最後把衣櫥裡最好看的衣服拿出來穿,我把自己搞的跟選美皇后沒什麼兩樣。

「哇,你穿那麼帥是要去哪裡?」好管閒事的P醬又開口問我。
「跟朋友去吃飯啦!」
P醬面帶奸笑的附到我耳邊,輕聲地說:
「朋友,是男朋友吧?」
「男你媽啦。」
「那不然咧?」
我已經被他屢屢的詢問惹的不耐煩,便回嘴道:
「我弟啦,可以了吧!」
「唷呵呵,兄弟倆和好啦?」
「還好啦,是他找我去他家吃火鍋。」
「真好,都沒有人找我去吃火鍋。」
「你不是都吃魚翅燕窩嗎?呂大少爺怎麼會想吃火鍋這種東西。」我回嘴酸了P醬一句。

時間就在我跟P醬你一言我一語的鬼扯中過去了,看看手機,已經五點十分了,得趕緊出門了。

從古亭到動物園站,捷運得換兩班車,這是我第一次搭木柵線的車子。還記得小時候他總吵著父親帶他去台北動物園看林旺、無尾熊或企鵝,我則在旁邊嗤之以鼻暗罵道:
「都國中了,還跟小孩子一樣看動物,超白癡的。」

曾幾何時,林旺和馬蘭都死了,無尾熊、企鵝的熱潮早已退燒,而為工作奔忙的父親則一直沒機會帶他去動物園,但他倒是很爭氣的考上政大。不知道他在上大學後,有沒有常常去動物園走走,完成他小時候的夢想呢?

想著想著,車上的廣播告訴我動物園站快到了,列車減緩了速度停靠在月台。下了車的我,隨著人潮走出站外,此時天色已然完全暗了下來。搭著電扶梯到車站出口,我遠遠的就看到他。他留著一襲比兩個月前見面時還長的棕色頭髮,髮尾似乎有燙過,俊俏地捲了起來。他的左耳戴著銀色的耳環,身上披著的黑色長大衣裡,穿著的是白色的毛衣和直筒平整的牛仔褲。

在人群裡,他特別的顯眼,這並不是穿著怪異的問題,而是他的造型突顯了他身上的優點,也掩飾了身上的缺點(譬如-不夠高)。想到這裡,我反而自慚形穢起來,覺得就算穿了自己認為最好看的衣服,也比不上他的三分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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